雖然被範陽氈帽遮住了臉，但一看背劍客背上背著的寶劍，就看得出不是俗手。但這時候的艾變虬已經狂妄到眼裏只有他自己了，“少管閑事，否則本督連你一塊抓！”

曲利出清則沖背劍客一抱拳，“多謝閣下點醒，但是有些事……是必須要去做的！”

“明知其不可為而為之，是不是天底下第一號的傻瓜呢？”背劍客自言自語地問著，然後陷入了沈思，浮想連篇地想著自己的心事，發生在身邊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背劍客是個怪人！但註定此刻還不能成為流芳齋的主角。

曲利出清反手拿劍，立了個門戶，“姓艾的，我們再來！”

艾變虬點了點頭，“好小子，你有種！但……本督是不會客氣的！”

曲利出清血貫瞳仁，也不搭話，長劍一抖，分心便刺。看看劍鋒就刺到艾變虬的心窩了，艾變虬不慌不忙地用兩個手指一彈劍身，曲利出清就覺得這寶劍異常地沈重，把持不住，因此失去了準頭而招式走空。艾變虬憑著一雙肉掌穿梭於劍風煞影中，游刃有餘。

兩人拆招換式不過五招，艾變虬隼目一亮，從曲利出清密不透風的劍網中覓到了破綻。於是毫不客氣地痛施殺手了，身形“鷹翔三步”，鷹爪則勾、劈、掏，一連三爪，爪爪要人命。尤其是最後一招，“掏心抓！”電光火石！

曲利出清閃躲不靈，這一爪在他已經負傷的胸前又來了那麽一下。任憑是“塞北少俠”這般的硬漢也痛得悶哼著，步履踉蹌，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

艾變虬鬼魅般地前貼上去，用大擒拿手中的“霸王拷”猛地一撞，“噗—”曲利出清的身體被撞得飛了起來，連人帶劍朝窗外墜去。因為在被撞飛的同時，曲利出清已經昏迷過去了，如果任其以這種姿勢墜到樓下，他一定會折斷脖頸而亡的。

遼國四宿一齊撲向窗戶，想接住曲利出清下墜的身體。但以他們的身手而言，那只是一種良好的心願，完全沒有可能實現。

在這生死關頭，窗戶邊那個背拉拉劍的食客突然站了起來，他伸出手，一把就把已經飛出窗外的曲利出清的一只腳給拽住了。首先能如此準確地抓住高速飛行中曲利出清的一只腳，這肯定是匪夷所思的事了。再看他略微一發力，往樓內一拉，曲利出清就這麽硬生生的，怎麽出去的又怎麽進來了。對他來說，仿佛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但流芳齋裏的其他人則已經目瞪口呆了！

過了有半晌，人們不得不接受這個既成事實：即這位背劍的食客把“塞外少俠”曲利出清從死亡邊緣給救了下來！

佘和是最先從震驚中回過味來的，他聲色俱厲責問著，“你是什麽人？膽敢救這個韃子！莫非……故意要跟我們艾大人做對嗎？！”

“沒有誰刻意要去和誰作對，只是……得饒人處且饒人，不必把事作得太絕了！”背劍客把寬大的氈帽稍微往上一頂，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和一張英俊的臉，大概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吧。而且因為戴著氈帽，人顯得帥氣、陽剛，很是有型！

範陽氈帽是怎樣的一頂帽子呢，能夠產生如此好的視覺效果？這款帽子是唐宋以來許多帥哥的必備裝備，有點像我們現在能見到的美國西部牛仔的牛仔帽，所不同的是範陽氈帽的頂上有一個紅櫻絨球，煞是好看！譬如隋唐時期的秦瓊秦叔寶，紫面天王雄闊海、南陽王朱燦等英雄都戴這款帽子；到北宋時更是下不得地了，範陽氈帽被推廣作為皇家衛隊禁衛軍的軍帽，因而教頭豹子頭林沖也曾戴著它夜奔，所以這種帽子是很有男人味和陽剛之美的。而背劍客的這頂範陽氈帽跟別人的還不一樣，帽頂上是個白色絨球，跟他身上的白緞子箭袖十分地搭配。當然服裝好看，人不靚也是枉然的，如果這一身行頭穿在矮腳虎王英這身材的人身上，那就肯定是糟蹋了的。

艾變虬已暗自松了口氣，心中思忖著，“還以為是什麽世外高人，原來只是個楞頭青小白臉，這種人中看不中用的，能有多大的能耐啊？”

“現在是官差辦案，你想阻擾我們執行公務嗎？”佘和又把官位擡出來壓人。

背劍客微微一笑，“其實在動手之前，你們就已經很清楚，他們是剛從關外來契丹客商，並不是你們要找的人，何必要濫捕無辜呢？”

“跟他廢什麽話啊？一並拿下再說噻！”花忠、史雲覺得佘和是多此一舉，各挺佩劍撲向背劍客，花忠使的是“仙人指路”，史雲用的招叫“靈貓撲鼠”，他們倆，一砍一刺配合默契，但再怎麽默契也是白搭，因為碰到的這位是使劍的祖宗，一切都成枉然，成班門弄斧，關公面前耍大刀了。

只見背劍客一招“撥雲見日”，兩手一晃，快得看不到過程，結果卻是他已經擒住了花忠、史雲的握劍的手腕，再略微用力一掐，花忠、史雲痛得“啊呦呦——”大叫，兩把寶劍俱撒了手。

背劍客再一招“白猿跳澗”，原地起跳，雙腳齊飛，花忠、史雲被踢得彈出去數丈開外，撞翻了一系列的桌凳，然後倒地不起。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太不給我‘鷹爪王’面子了吧？”艾變虬殺機頓起，雙手緩緩地平伸開來，身體略微一沈，雙腳一點，一招“飛雕入林”的輕功驀然彈地快速縱起。剛硬的鷹爪“二龍搶珠”，抓向背劍客的面門，那意思是這麽不識相，我就把你的眼珠子給摳出來。

背劍客沒有任何的反應。

艾變虬這本來是一個虛招，要敵動再我變，現在對方不動，他就無從可變了。艾變虬非常地生氣，“藐視我還是怎麽哋？……那麽就直接把他的眼珠給挖出來算了！”

所以艾變虬索性不再變招。就這樣，鷹爪離著對方的眼珠大約也就有兩寸遠的距離了，艾變虬猛覺自己的眼前青光一閃。

“不好！”他本能往回縮手，一個倒栽蔥滾開來不知道有多遠去了。等到艾變虬爬起來定睛一看，可不是，人家背劍客手橫著長劍正冷冷地看著他。

背劍客的寶劍終於是出了鞘了！那是一柄通體碧綠的寶劍，應該是用海底千年寒鐵打制而成的。

艾變虬再看自己的爪子，已被劃得是鮮血淋淋了。那還是人家手下留著情，只做了個記號，要不然那兩個指頭就已經給廢掉了。艾變虬漲得滿面通紅。不可能啦！自己是當今武林的泰鬥名宿，沒理由一招之內就在一個默寂無名的後生晚輩面前栽這麽大一個跟鬥。

“你……到底是什麽人？”

背劍客緩緩地取下範陽氈帽，露出了一頭的銀發。這時艾變虬才如夢方醒，原來自己被對方的一張俊臉給欺騙了，這個人是一個長者！那麽在這個年齡段，還有誰能使出這麽快的劍呢？不用問也曉得的，只能是北俠快劍——劍王仗劍狂歌了！

“哦~~~原來……閣下就是劍，劍王……仗劍狂歌！”艾變虬又驚又喜，又怕又恨。一生都想打敗的人原來就在眼前了。……可是，自己好像還沒有做好思想準備。

此言一出，流芳齋裏的眾人都不由得驚訝地“唔——”出聲來，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劍王’啊！

曲利出清等契丹眾雄沖著仗劍狂歌深施了一禮，“多謝‘劍王’前輩拔劍相救。”

仗劍狂歌一擺手，“小夥子，你們快走吧。這裏沒你們什麽事了……”

曲利出清在塞外就久仰“劍王”的大名，只是無緣見面，今天能夠一睹“劍王”風采十分地振奮，但知道在這種局面下自己是幫不什麽忙的，於是將寶劍還匣，抱拳再一禮，“大恩不言謝，後會有期！”

說著，曲利出清一揮手帶著四宿就下樓去了。佘和等人本來還想阻攔，但看到艾變虬的臉色已經全神貫註在“劍王”身上了，不敢再節外生枝，也就不再作聲了。

艾變虬緩緩地從懷裏掏出來一雙冰蟾軟絲質地的黑灰色手套，別小看了這雙手套簡簡單單、其貌不揚，可它卻是一件刀槍不入，水火不侵，能斷金截鐵的曠世神兵！

“久慕……‘劍王’快劍無人能出其之右。今日，艾某有幸邂逅仙駕，無論如何也不願意錯過這個學習亟領教的機會。請尊駕一定要賜招，指教一二……”話雖然說得文縐縐的，很是客氣，但骨子裏透著一百個的不甘心。

剛才艾變虬因為不知道仗劍狂歌的底細，貿然輕進吃了大虧，折了面子；現在彼此知根知底了，真要再開打，指不定要大戰多少回合了。一場的顛峰對決是無可避免的了！

“呵呵~~艾大人有如此雅興，在下敢不奉陪？！不過有一點……相信艾大人也會很讚成的，這裏是流芳齋，不是演武場！由大人引起的這一連串的打鬥已經給流芳齋造成了不少的財產損失……”

艾變虬恨恨地說，“如果能夠跟劍王比上一場，花點出場費有何足惜呢？佘和，速速給流芳齋的掌櫃賠上損失三百兩銀子。”

反正不用自己掏錢，艾變虬口大舌張，非常地大方，佘和哪敢反對啊？“是，大人。”

躲在樓下偷聽的流芳齋的掌櫃感動得眼淚都下來，“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啊……”

辦妥了這事，然後艾變虬對仗劍狂歌說，“劍王閣下，可否滿意了啊？”

“劍王”微笑地頷首，“呵呵~~在下此次因為要找個人，所以才來到西京……”

艾變虬有些賣弄了，“別的不敢誇口，倘若是找人呢，艾某倒是可以幫得上忙的……”

“多謝艾大人的美意，我知道我要找的人在什麽地方，只是不敢去見她，怕她會討厭我……”

“哦~~原來如此！”

“閑得無聊，我在洛陽的周邊轉了轉，發現了一處風景秀美的無名山谷。此谷峰巒競秀，人跡罕至，讓人忘憂貽情，可喚作‘忘情谷’，艾大人可否願意移駕此谷？……”

艾變虬回頭對佘和等人說，“本督要去與‘劍王’閣下見個高低，你們就不用跟去了（那潛臺詞是：去了也白搭）！如果本督回不來，就向太尉稟報，說我是失足摔死了，不準找劍王的麻煩！”

艾變虬的話是得反著聽的。

仗劍狂歌微微一笑，“這一點大人倒是可放心，我保證沒有人會死的。”

“哦……”艾變虬心裏很不是滋味，不是勝利者，誰能保證些什麽啊？

仗劍狂歌感覺到了艾變虬的不快，宅心仁厚的他淡淡地笑了，“還沒有找到我要找的人，不論勝敗，我都不會死的；即使我勝了，因為彼此素無冤仇，也沒有理由要置你於死地的。”

有了面子了，艾變虬幹笑地打著哈哈，“呵呵~~江湖中傳聞，‘劍王’為了長白山曾家堡的拉拉小姐十五年不近女色；能讓你萬裏迢迢，從大華山來到西京洛陽尋找的，舍此女還能有誰呢？”

仗劍狂歌含笑不答。

看到對手儒雅、坦蕩的胸襟，艾變虬有些動容了，“久聞‘劍王’乃性情中人，今日一見果印其言！唉——可惜啊……”

仗劍狂歌微笑無語，很紳士風度地作出了“有請”的手勢。

艾變虬也盡量地想笑得灑脫一些，但他那張黃臉因抽搐而顯得更加地恐怖了。“請——，請‘劍王’頭前帶路吧！”

忘情谷在洛陽的城西，是處於峰巒疊翠，萬頃林濤中間的這麽一個谷地。環視四周，山嶺蒼翠秀麗，泉流叮咚，奇峰怪巖，兀立山間，粗壯的老藤順著懸崖攀緣而上，在叢林間盤根錯節。不由不讚，好一個忘情所在啊！有一白一青兩條身影飛縱而來。近了，近了，終於看得很清楚了：那白袍的降落似白額躍澗，輕靈飄逸，卻是“劍王”仗劍狂歌；那青杉的起縱如大鵬展翅，鷂翔雲天，正是“鷹爪王”艾變虬。山谷間倚山伴水有一小塊空地，仗劍狂歌停住了腳步，“就這裏吧。”

艾變虬沒有搭話，凝神定氣，施展著“鷹翔九天”的身法縱身占據了戰場中的一塊巖石，那是唯一的一個制高點。他立了個門戶喚作“雄鷹展翅”，因為一身青袍，加上戴著冰蟾軟絲手套的鷹爪舒展，如鐵劃銀鉤，整個就像只巖鷹在待機撲食。

仗劍狂歌反手拔出了背上的拉拉寶劍，舞了一個劍花，起手只是一個很平常的鳳鸞劍派的招牌動作，擺的是“鳳鸞點頭”的架勢。

艾變虬早已深入地研究過仗劍狂歌的劍路和特點，知道他的出劍太快，用一般的拳術是難以克制的。所以曾設想用天絕箭陣這種的全方位，多角度攻擊陣法來克制“劍王”的快劍。但事實上證明是完全失敗的，天絕箭陣連“劍王”的徒弟燕青都對付不了，又怎麽可能對付得了“劍王”呢？失望之餘，艾變虬決定充分利用自己最拿手的鷹爪拳大擒拿手的近身格鬥，來制約“劍王”快速出劍的空間，以已之長克敵之短。

大擒拿手的手法為打、抓、掐、拿、翻、壓、鎖、扣等，用上驚下取，裏掏外刁，主要通過近身格鬥，來攻擊人體之主要穴位，使對手產生一種麻庳及酸軟感，大擒拿手與分筋錯骨手法交替使用，拿打結合；形成的是一種非常毒辣的攻殺效果。

“有譖了！”艾變虬兩手一展，先發制人，以“雙鷹齊飛”的身法從制高點上滑翔而下，一招鎖喉快如疾風，直取仗劍狂歌的哽嗓。

仗劍狂歌略一仰身，掌中寶劍“青龍擺尾”由下往上反撩，艾變虬進步前靠，變招奇快，左手反腕下壓格擋寶劍，右手鷹爪則直取“劍王”胸部的乳中穴。“劍王”知道艾變虬戴著冰蟾軟絲手套是不畏劍鋒的，只得撤劍後縱。艾變虬一爪抓空，墊步前追，雙爪“金龍探海”又抓向“劍王”腹部的天樞穴、大巨穴兩大要穴。面對艾變虬大擒拿手的步步緊逼，仗劍狂歌十分地被動，被迫節節後退，鳳鸞劍的絕招甚至沒有施展的空間和機會就已經處於了下風。

“鷹爪王”絕非浪得虛名之輩，一旦取得優勢，就會殺招疊出，窮追猛打的。優勢的建立也證明了：一個人要對自己有信心，與其用箭陣之類的旁門左道，還不如依靠自己本身的勢力，只要方法得當，抓住戰機，“劍王”也並非不可戰勝。

四十多個回合過去了，仗劍狂歌的額頭滲出了汗珠：這仗打得特別地別扭，艾變虬總是在先發制人，自己完全是處於被動挨打的境地。不能再這麽打下去了！“劍王”就是“劍王”，經驗相當地豐富，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了。

“鷹爪王”這邊正喜形於色，美著呢。他始終處在攻勢之中，“劍王”只能被動地跟著他來變招，照這種局面打下去，打垮“劍王”的抵抗只是時間問題而已，他耐心地等著“劍王”的犯錯，人是不可能不犯錯的。那樣地話，“鷹爪王”將成為當今武林的第一人！

果然仗劍狂歌在敗中求變了，突然放棄了防守，使出一招“含沙射影”，強行發起反攻。這樣做的後果是，其身上的門戶頓開，破綻畢露了。艾變虬是位武術大師，仗劍狂歌不甘於下風，冒險強攻的伎倆是早在他的預想之中的，等這樣的機會已經很久了，機不可失！也無暇多想，艾變虬一個斤鬥加速，雙爪齊出，瞅準了那個破綻，一招“鷹擊長空”擒拿手，攻向仗劍狂歌頭部的頭維穴、大迎穴兩大要穴。理論上，這一招就將結束這一場戰鬥了。

沒想到仗劍狂歌是在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打得是心理戰術，他玩劍已經到了爐火純青、收發自如的地步，那招“含沙射影”只使了一半，又收了回去變成了防守。而“鷹爪王”太想取勝了，恨不得快上加快，發力很足，弓拉得太滿，招式用老了，再想變招就來不及了。現在對方已經收招防守了，如果你也收招，那麽雙方將回到同一起跑線上了，好不容易搶得的先手優勢就蕩然無存了。

艾變虬不願意放棄已經到手的優勢，明知對方已經擺好了防守姿勢，他這一招還是要發出去，可效果卻更為糟糕了。“啪——”地一聲脆響，劍掌相交，仗劍狂歌被震得飛了起來。更準確地說法是仗劍狂歌借著這一股撞擊力，施展輕功拉大了與艾變虬之間的距離。“鷹爪王”的先手優勢終於消於無形了！

高手過招如白駒過隙，勝負往往就在毫厘之間。而經驗、心態有時是比武術本身更為厲害的武器。鷹爪王用的招是淩空一擊，被擋住之後重心難免不下墜。而在他重心下墜之時，亦是他遲緩亟最為虛弱之際，仗劍狂歌則蓄勢而發地反客為主，變守為攻了。但見他人劍合一，一劍就砍將了過來，如同一片飄落的樹葉，線路飄忽而不可琢磨；劍芒疾吐，宛如飛瀑驚雷，銀河飛瀉。而且，劍王不攻擊則已，一出手就是鳳鸞劍法中最致命的絕殺“落葉斬”。

仗劍狂歌的這一劍身隨劍走，人劍合一，既快捷又飄逸，像一片落葉，劍鋒的最終落點是無法判斷的，因而躲無可躲。鷹爪王驚出來一身的冷汗，這般高妙的劍術他聞所未聞。而劍王的快劍是容不得他半點猶豫的，艾變虬只能選擇最為穩妥、最為安全的防守方式——倒地來個“就地十八滾”，脫離出“落葉斬”的打擊範疇，然後一個“鯉魚打挺”蹦了起來。雖然灰頭土臉，姿勢很難看，但仗劍狂歌的絕招“落葉斬”確實因此而走空了。

艾變虬竄爬起來之後，驚魂未定，立了個“雛鷹俯探”的架勢，重新凝聚著真氣和功力。窺見到劍王沒有趁勢追殺，於是鷹爪一前一後，踏空飛步重新撲了上去。這一回，他打算在短兵相接時用“分筋錯骨手”再與劍王纏鬥。鷹爪拳的分筋錯骨手和武當派的纏龍手“沾衣十八跌”有異曲同工之妙，具有三盤困鎖、九節纏拿、搭手即跌的霸道威力，是內家拳法和外家拳的完美結合。

艾變虬完全地錯了，他沒有再逼近的機會了！仗劍狂歌沒有跟蹤追殺不是因為仁慈，而是在積攢更大的力量，只見他掌中的拉拉劍陡然震顫，真氣凝註，霎那間宛如銀練般翻飛而起。劍鋒揮指，劍氣承扇面般橫掃，縱橫捭溘，威力讓人咋舌。他使出的是在大華山閉關十年，參練並最終練成的，鳳鸞劍派的最高境界的必殺絕招“天地無用”。

三尺之劍詭異地掀起的劍風宛如一股狂飆，一場風暴般撲面來襲了。剎那間就籠罩了過來，艾變虬如同立在風口上一般，只覺得勁風撲面，呼吸窒息，眼睛都很難睜開了。萬點銀芒，冷焰滲骨，根本看不清仗劍狂歌的所在，只能胡亂地揮著鷹爪揮抓。天旋地轉的劍風波濤中，連站穩都似乎成為了奢望，身體不由自主地失去平衡，仿佛正墜向那萬丈深淵之中，天地亦然失去了可以依附的意義。

劍風卷起狂飆在逐步地升級、加劇，鋪天蓋地而來，樹葉、雜草、沙石到處橫飛，天昏地暗，有些殘枝枯葉已經不由自主地隨著那劍風飛舞；劍風摧枯拉朽，離艾變虬最近的那幾棵大樹如同是中了化骨綿掌，攔腰折斷。遠處一點的樹葉也被劍氣震得是“辟哩啪啦”地作響，死亡的恐懼在一波波地蹂躪著艾變虬的神經，直至其崩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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